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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

文/包林

一方被世人遗忘的村落,一条无人驻足的小路,时常却想的我热泪盈眶。有时,真的无法想象,那条烫土飞扬,沙砾蹭脚的小路,怎会成为我念想中,最入心、最素朴的原乡风景?

或许,流浪的时日多了,真怕平常认真储藏的有些回味,成为岁月沙漏里,独自漂泊的一束绒花,经不起一丝流年风雨的摧敲,轻轻,随风一扬,便就消弭无踪。也担忧重复搅拌的光阴,会把我悉数封存的无字念想,从新意排踏成遗忘。在似水流年里,静静敷衍成各自陌生的容颜与影子……

座座青山围绕的“河谷上游,”一直是人间被遗忘的弃儿。从记事起,村外人把我故乡戏称为“脑山”“如麻”(藏语,山里人),但我对它的亲热,如稚子依恋母亲,深刻心尖,只增无减。因为这座小村,印记着母亲曾在煤油灯盏下,为我们纳鞋缝补的峥嵘岁月;延续着父母为了生机,日夜奔忙的脚步……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
曾经,柴菲门前延伸的那条小路,温柔了我整个童年,拥抱了我全部少年,吻别了我半生青年。即使遥远的那个雨天,我别离了这条亲切的乡间小路,至今再也没有走过,也没有见过(新农村建设已成笔直大道),但对小路的念想,依然会让我在品味潺潺流逝的往事中,诠释出浓烈的依恋与发自内心的温暖。

小径承载的历史,虽没有文字隽写的这般伟大,但催开的念想,却是如此绵厚悠长,如此令人心驰神往。因为从这条小路的起端,母亲牵着我的小手,慢慢陪我长大…… 

近来疫情反复,居家隔离的日子颇多,怀旧思绪又泛滥,深知,年龄渐长,飘摇在外,落家他乡终是入不了心,回归故乡的念想与日俱增…

尤其,思念深处,家乡的那条碎石小径,在我霜鬓苍暮的年纪,怎就一个亲切了得?

夜夜入梦,故乡柴门小路上,父母驱赶犏牛毛驴苦耕农田的背影。兄弟姐妹挎镰翻山,吆喝驮麦的境象,梦醒后,总是泪沾枕巾。

或许,因与故乡分别太久,那座山明水净、炊烟缭绕的小村入了心,进了魂,才有所梦。也或是亲情在我灵魂深处,自然催开一扇门,来温润我这颗疲惫不堪的心。亦或,因时常追忆,在小村度过的无忧童趣,回味少年桀骜不驯的张狂,咀嚼青年黯然迷茫的无助,所以最近梦境奇幻,必有乡愁的因子…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
记得穿开裆裤的稚子年岁,光阴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,农村孩子的岁月,也是单调的犹如一杯白水。记忆中从未有过,像现今孩子们拥有五彩斑斓的这般童趣。幼心中,只顾憧憬一日三餐能有青稞干粮可以充饥。

灰白的童年,每天我沿着门前这条小路向西拐进,然后,爬上老家后院的阳坡土丘,极目张望,百无聊赖的看看东边的玛尼寺院,又呆呆地望望南边的礼拜古寺。仿佛我的童年,就在单调到极致的张望中度过。

长大后才知,从小我站在上面指点江山的那堆大土丘,原来是唐蕃时期的一个墓葬,后来省市考古人员发掘出陶罐、唐朝铜镜、小金佛、零碎的唐卡织锦。想一想真是有福气,原来我脚踏无价古物,手握风水宝地,懵懂成长,也是一件极致幸福的回忆……

小时候,母亲,每天牵着我的小手,肩负一对挑水的桃木桶,沿着门前这条小路,走向对岸的泉眼旁。

光阴的磨难和责任,平常在家促使母亲紧绷脸色,难见笑意浮脸。记忆中只有与母亲挑水的小路上,才见她露出盈盈笑意,看着我一跳一闹的模样,她的眼光中释放出温柔的光泽,那时虽小,却也懂得察言观色。

至今想来,母亲肩上的一对木桶里,挑的是我成长的快乐与疼惜,哀愁与责任。偶尔挑水的路上,母亲也蹙额严颜,不知是家庭生活的负担,惹的她忧虑,还是我的多动惹怒她不快?

小路延伸到国忠大叔的家门口,就分道两路,一路走向古色古香的中式礼拜寺,一路走向华丽神秘的玛尼寺院。

小路两旁,两个不同信仰的民族 ,神奇的幻画出一幅团结友爱、和谐纯净的高原湖泊,清澈而不浊,溶解而不腻。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
记得每天太阳临近落山时,母亲准时牵着我的小手去挑水,因为这时候,对岸泉眼的小溪畔,挑水的艳姑和阿娘们最少的时候。

沿路总是看到,好多磕着长头,嘴里念念有词的藏族信徒。回家好奇的问过爷爷,他煞有介事地吓唬说:“他们是去玛尼进香的信徒,不准惹他们,不然他们会给你下咒语,这更激起我幼小的好奇心。”

爷爷如此唬我,或许怕我年少顽劣,打扰藏族同胞叩拜的功课。

记得有次和母亲去挑水,看到一众藏族姑娘,正手捧泉水润口,看她们盛装扮饰,煞是惊艳。太过好奇,趁她们不注意,我伸手一个一个去拽阿佳们挂在身上的腰挎首饰,和辫子后面用红绳子挂住叮当脆响的黄铜马钱(古董铜钱),弄的藏族阿佳们一阵此起彼伏且惊恐万状的尖叫,引得我咯咯大笑。面孔油亮的藏族阿佳们,转身看到我欢笑的模样,也惹得她们拉起皮袄的袖子,捂嘴吃吃窃笑。面露惊恐的母亲,免不了对顽劣的我一阵追打……

有时挑水的路上,碰见完拜的虔诚阿爸阿爷们,沿着小路三三两两互道平安,互道庆贺,那是记忆里,一幅永远无法抹去的亲切回忆。母亲看到此种情景,总是麻利的扯过盖头的一角遮住面孔,牵着我快步走向泉头的方向。

泉儿旁的小路 上,另一幅 苍朴的画面在铺展。那些转着经筒,穿着藏袍的阿让、阿佳们(对藏族男女的尊称),一步一磕头,一直磕向黄教三大圣地之一的尖扎玛尼。在我幼小的心翅里,一直很心疼背着孩童磕长头的藏族老人。为何在铺满石子、沙子、尘土的路上长磕膜拜?难道不觉得膝盖疼痛难忍吗?

曾经缠绕母亲的臂弯,认真的问过无数次,母亲总是敷衍说:人家们拜佛爷去了,尕娃家不懂再甭问。带着此种疑问与快乐,在徘徊家乡的这条小径上,我慢慢长大,慢慢走向社会!

再年长一点也慢慢明了其中缘由。藏族同胞长途跋涉来此膜拜,原来是扎根于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份信仰,促使他们用一片苦修式的长途膜拜,来求全自己一生的圆满。其实所有的信仰都是美好的,其宗旨就是命人行善,止人作恶。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
记忆还在延绵,一幅画面,一直印刻脑海。

当绚丽夕阳的余辉,柔和地洒在门台上时,母亲准时担起水桶,沿着门前小路,径直走向挑水的泉儿头,步经碾麦子的场沿边,她总会收住匆忙的脚步,向落日的山梁呆望片刻,好似渴盼什么,眼神和小径一样,伸向远方。

有一次,母亲望着山峦出神很久,仿佛忘记了时间和我的存在。我便扯着她的衣袂,怯怯地说道,“阿妈回家吧!我怕。”当母亲垂下眼睑时,突然她原有明净的眼眸,闪烁点点泪花。我惊呆了,惶恐地抽搐起来。母亲轻抚我头顶,喃喃自语“以后你们谁也不准离开阿妈,不知你亡故的阿姐在天堂会不会看到我们?”那时我年龄虽小,却已敏锐的察觉到,母亲又想起殁了的三姐。从她泪光闪烁的眼神,我幼小的心灵,突然窥懂了一个母亲无尽的哀思。原来无人处,这条石径小路上,母亲每天暂停挑水的脚步,望着隐日的山梁,怀念亡故的姐姐已到了失神散魄的地步……

多年后,有了自己的孩子,我才深切感受到,母亲那痛彻心扉的哀思。小路的尽头,乡亲们抬着三姐渐行渐远,消失的模糊远方,永远是母亲无法忘却的疼痛。她的泪水里参杂着苦思,坚强中附加着忧伤,牵挂中渗透着盼望。

每次想起家乡,想起小路,母亲担水的背影,在我心海无限放大。母爱的伟大,真是宽若净空,深如大海啊!

思念故土浓烈时,夜晚就静静翻开相册,阅览走失的那一段乡愁。那一张张有故事的旧照片,叠印着母亲护我成长的故事,记录着小路尽头父母渴盼的眼神。眼前,苍旧的相片,突然变得好生动、好优美。这就是乡愁里最难放下,最动心的延续。因为一个人,骤然,対乡土变得欢喜不已,说明他的心从来没有忘本。平常用尽全力,在外奔波的路上,虽不动声色,心中却已万马奔腾……疫情严峻,静静的,深夜写下关于生命的至贵,我想把春天的一半分享给母亲…

小路的尽头,是母亲的背影——包林


那时,家乡虽穷,但留给我的点点滴滴,,却珍贵无比。一群谈天说地的发小,在门前这条石径上平凡走大,而后为了生计又静静各奔东西。那一段段青涩宁静的岁月,在这条石径上,默默磨砺刻印着那段艰苦岁月的怅惘。这条小路就是我乡愁的引子。正如人们常说的一物一世界,一人一情结。

如今,年轮递增,怀念那段小路上成长的故事,心魂深处愈加丰盈难忘。把忙碌当成拒绝念旧的托词,不再是这个年纪粉饰虚荣的借口。因疫情全国各地病例此起彼伏,一直酝酿的回家之旅,至今仍未成行。这个年岁,仍孜孜不倦追寻故乡的渡口,追忆那条不知磨破了我多少双布鞋的小路。

岁月蹉跎,流年似水,路,并不遥远。只是目光所及,皆是崎岖。因此失了耐心,丢了风度。唯剩下母亲对我满怀的爱,滋润山月,长情生活。

此时,那一抹恰到好处的清欢,最能催开内心蛰伏已久的乡愁。若山河无恙,请剔除以往笼罩于我心头的暗云,还乡路迢迢一片明净。每一个回忆的念想,恍若故乡的洋芋,素朴而亲热,组成 我浓烈的乡愁。在外流浪的久了,母亲的背影,苍久的故乡,一直是我精神不灭的元神。

作者介绍:姓名:包林,中国青年作家协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青海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。作品发表于《诗刊》《诗潮》《诗霖》《广州青年》《山东文学》《牡丹》《绿风》《鸭绿江》《诗选刊》《安徽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中国诗人》《广州文学》《散文百家》等。作品见于学习强国、新华网,人民日报官网,新民晚报、诗词散文世界、冯站长之家、警营诵读、散文悦读、上海检察文艺、百草园、安般兰若、诗词天地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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